清心的人有福了 正行的人有运了——潘正行 (’11 MDiv) 胡清心 (’09 MACS, ‘12 BD, ‘20 PhD)

第77期校友专访——2023年9月号

中大相遇

本科于香港城市大学主攻公共行政的潘正行牧师,中学毕业自拔萃男书院,毕业后在一家非牟利组织工作,一直等待召命以攻读神学。「大学时代,我已感受到强烈的呼召。有次在巴士看书的时候,突然听到一把声音叫我要为主工作。同时,我也感到手在颤抖。」正行立即把这份感觉告诉母亲,母亲着他先工作数年,积累人生经验,再作考虑。正行是第五代的圣公会人,父母于中国神学研究院毕业,故圣公会明华神学院和中国神学研究院本应是他理所当然的选择。后来,他收到崇基神学院的献心营宣传单张而报名参加,在营内他犹豫不决,但前校牧吴炳华牧师在营中鼓励他若要在学术上进深,不妨考虑崇基神学院,促成他申请神道学硕士课程的重要推力。

正行来自基督教家庭,是家中第五代基督徒,父母都是虔诚的基督徒,一生服务基层人士。其已故父亲是问题赌徒复康中心的总监潘仁智先生,母亲是工业福音团契前总干事余妙云女士。
正行来自基督教家庭,是家中第五代基督徒,父母都是虔诚的基督徒,一生服务基层人士。其已故父亲是问题赌徒复康中心的总监潘仁智先生,母亲是工业福音团契前总干事余妙云女士。

这边厢,出生于上海,在家庭教会长大,本科于南京大学历史系毕业的清心抵港,到本院修读基督教研究文学硕士课程。自幼于教会成长的「信二代」,大学时代独自离开家乡,前住南京读书,面对同学的提问,她发现在教会所听的教导通通都派不上用场。「他们提出的问题虽无恶意,但也使人无法回答,而他们提出的一些社会上的问题,也是教会内很少讨论的。」清心于是重新检视信仰,发现自己的信仰原来经不起别人的提问。同时,她对教会历史深感兴趣,但国内对基督教的研究不多,而且结论较负面,于是萌生读神学的想法。「当时,国内缺乏研究这一范畴的老师,父亲认识张桂炎先生,他介绍了邢福增教授,于是我就申请到崇基神学院攻读神学。」

年纪小小的清心拍照时已流露出自信的表情,非常可爱。
年纪小小的清心拍照时已流露出自信的表情,非常可爱。

两个人由不同地方出发,带着既相似却又截然不同的背景,各自怀着对信仰的抱负和期许,相遇在崇基学院神学院于浸会园举办的退修营。「记得当时迎新活动中有个环节,负责的同学问参加者,若在神学院实施一样新的政策,你希望是什么呢?」正行当时暗忖:「新生未了解清楚神学院的情况,应如何回答才好。这时,有个女生很『耀眼』,她在台上表示神学院可以举办内地生和香港同学的交流活动,双方可多加认识。」年纪轻轻的清心令正行留下深刻的印象。

「还记得大热天,一个女孩拖着长长的牛仔裙在营中倒水,侧面看起来有点害羞。」鉴于普通话一般,正行表示只能望门兴叹。后来,有一天在前往火车站的路上看见了她的身影,这次他终于鼓起勇气,以普通话打开了话闸子:「你也是来读神学的吗?」清心回想当时的情景,只感到这位香港男同学很友善,她忍着笑说:「刚进校的时候,我其实也快速把新生们都看了一遍,搜寻有没有年纪相若的男生⋯,寥寥可数。」问及最终如何成功追求到清心,正行表示那要感激父母的栽培,因为他弹得一手好钢琴,于是在宿舍大厅中有如孔雀开屏地吸引了小师妹,弹着弹着,身边也多了一位听众。这位听众立刻佻皮地解释当年只因自己不懂弹琴,听见他在弹奏李斯特的曲目《钟》时被吸引了,后来长知识,才发现正行把最难的一部分跳过了,成功瞒天过海。「可惜发现的时候,我们已结婚了。」清心装着摆出一副无奈的样子。

崇基学习

「父母的神学倾向福音派教导。所以,来到崇基读书对我的影响颇大。」黄根春教授和陈龙斌教授的新约课堂令正行重新理解新约世界,也得以不同视角窥探福音派神学以外的观点,令他如今牧会,能以更开放的心怀去接受、明白并平衡不同弟兄姊妹的想法。写毕业论文时,正行本想研究「苦难」,殊不知老师认为题目属老生常谈,提议他结合自身的音乐造诣和圣经分析,拓展新的进路。最后,他的毕业论文最后从圣经角度分析巴赫《圣约翰受难曲》中所表达的神学。「老师们领我进入了一个全新的研究领域。」他感恩陈南芬老师和陈龙斌老师在毕业论文上给予十分宝贵的意见。

当他们还是同学时⋯⋯
当他们还是同学时⋯⋯

喜爱深层次思考和分析的清心在崇基读书时,已开始关注信仰如何回应社会和处境。她于内地参加家庭教会,崇拜和聚会皆会受政府一定的限制,信仰和政治中间的拉力不言而喻。「直到神学院读神学后,透过系统性的学习,接触不同的理论,才理顺了一直以来的想法,也更清晰自己的所珍惜的和厌恶的到底是什么。」遗憾的是,她的想法使她和老同学和老朋友渐渐疏远起来。「但这也令我更感受到耶稣和先知的孤独。」

当她基督教研究文学硕士 (MACS) 课程毕业时⋯⋯
当她基督教研究文学硕士 (MACS) 课程毕业时⋯⋯

谈到对清心影响深刻的老师,她首选邢福增教授,从他身上她首次全面地了解中国基督教。「内地鲜有相关研究,很多资料要自己去收集。基督教如何在中国传播?如何选一个文本来分析,如何研究这个文本等等都是从他的课堂里学懂的。」任志强博士的「电影与神学」一科也令她深深受益,电影就好像打开了她理解基督教的一道门,令她发现圣经、信仰、教会、社会和文化之间,都可以透过电影作沟通的。「恩师白德培牧师曾给我一个非常低的分数,逼使我在英文方面下一番苦功。」读着读着,她完成了三个学位,更于2020年获得了文化及宗教研究系的哲学博士学位。

当他神道学硕士毕业时⋯⋯
当他神道学硕士毕业时⋯⋯
事奉路上

圣公会圣十架堂是正行长大的教堂,当时的堂主牧是区玉君牧师。她尊重正行的意愿,推荐他入读崇基学院神学院。但是,按照圣公会的体制,该会按立的牧师须受训及毕业于圣公会明华神学院。「若神学毕业后未能在自己成长的宗派服事,这种『切割』会令我很痛苦。」在神道学硕士的第二年,正行再获区牧师推荐,申请于其毕业后再入明华神学院进修,这样他便有机会回到母会事奉。经牧区议会讨论,面见主教倾诉心事,在崇基完成神道学硕士学位的正行在2011年正式获得明华神学院取录,并于2015年按牧,现于香港圣公会圣约翰座堂任堂牧及于香港圣公会香港岛教区担任青年事工委员会主席。

崇基学院神学院毕业后,正行回到母会事奉,了却多年来的心愿。
崇基学院神学院毕业后,正行回到母会事奉,了却多年来的心愿。

清心现时于基督教刊物《时代论坛》任职记者,负责编采工作。「崇基的训练使我把眼目聚焦于社会以至普世关怀。」继首次普世教会协会 (WCC) 在釜山的会议后,2022年11月,她以记者的身份再次踏足于德国的WCC会议,见证来自不同国家的教会界代表提出、制定和推动各界所关注的议题。在开放和多元的学习环境中,清心不断地更新对信仰的理解和诠释,大开眼界。

「我很幸运,正行支持我做自己喜欢做的事。」

「刚认识她时,人很稚气,我们曾就民主发展作讨论,那时她刚本科毕业,多以神学和历史的角度探讨政治。如今的她令人刮目相看。」正行欣赏太太能结合过往的知识,建立了自己的一套对民主的看法。除了思想,清心的衣著打扮前卫,发式和发色多变,对于这位「另类」师母,正行回应:「我来自圣公会,本质是多元和包容,故此,你也会在圣公会发现各种各样的信徒和听见不同的声音和见解。这多元、包容、合一也是圣公会的根基。换作在其他堂会,有可能会引起一些讨论吧!」他又表示教友或期望「师母」会参与一些教会活动,作为牧师,他绝对欢迎,但作为丈夫,他从不勉强,绝对要尊重另一半的意愿。

清心感恩自己常得到另一半的支持,可以「做自己」。
清心感恩自己常得到另一半的支持,可以「做自己」。

从小到大,清心都忠于自己的想法,对于「师母」这个职份,她没有什么特定的规范或者包袱,反而她最怕别人称呼她为「师母」,而令她有压力的是华人社会对「师母」这身份和角色的要求。「世界上大概没有什么职业是因为丈夫的关系,而太太同时也必须背负相应职责的。我很幸运,正行支持我做自己喜欢做的事。」

清心的人有福了

「担任牧职不容易,作为另一半,我可以给予他最大的支持就是包容,令他在家能舒舒服服,缓解来自工作和事奉的压力。」难怪,正行牧师常公然地在网上表态支持香港本土制造的女团Collar。他更曾撰文及参加坊间网上清谈节目,分析现今男、女团和牧养之间的关系,可说是非常「接地气」。除此之外,他也常常在社交网络连载「激嬲老婆系列」故事,公开二人的生活趣事,令教友哭笑不得之余,引来不少留言和赞好,更有不少教友留言表示正行牧师正在表演「花式自杀」,为他的生命感到担忧。

正行牧师按牧后为太太和母亲施圣餐。
正行牧师按牧后为太太和母亲施圣餐。

「清心是给予我力量的人。」正行指二人的结合可说是互相补足。清心不轻易妥协的性格和她在家庭教会成长的经历不无关系;相对于清心,正行形容自己是较「顺服」的人,要突破所谓的机制和框框须额外的勇气,而清心正是他勇气和力量的来源。

(访问、撰稿:李广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