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乖GO GO Wild——何嘉明(11 MACS, 14 MDiv)

何嘉明
何嘉明

第62期校友專訪——2019年11月號

何嘉明,1990年畢業於香港中文大學新聞與傳播學系。先後在商台、亞洲電視、無綫《新聞透視》及新聞部任記者、九一一時於商台任新聞部節目主持、後轉戰編輯枱重返無線電視新聞台,再轉到當時尚未問世的《蘋果動新聞》任新聞主管。2011年到本院兼讀基督教研究文學碩士,中途轉修全時間神道學碩士課程,2014年畢業後於基督教海面傳道會禮拜堂任傳道。

「無所謂」的「9號仔」

近年醉心九型人格理論的何嘉明,人稱小明,甫見面就大談九號仔。「我總愛犧牲自己,縱使有時情況並不需要我犧牲。」小時候,學校去新開幕的海洋公園旅行,小明寧放棄,留校等同校兩妹旅行回來。「其實媽媽表示經濟上是容許我也一併去的。」但是,嘉明就硬要讓母親省下那筆錢,孤獨留校。

父親由她一歲起已開始吸毒,面對親友帶有歧視的問題,年幼的幾姐弟聽不太明白之餘,也不懂如何回應:「你們應該知道如何追龍吧?」「讓我來教教你們如何洗澡!」她明言一直以來,難免因家庭背景感自卑,為了贏回尊嚴,她把自己當作男孩,希望出人頭地。小明也一直奮發圖強,期望讓家人在親友前抬得起頭來,所以她特別努力讀書。在學校年年當班長,名列前茅;在教會,小小年紀的她當上團長,熱心事奉。「回想起來,教會的人對我們很好,彼此尊重,從來沒有小看我們。」

運運噩噩讀新聞

「我差不多年年考第一。」小明淡淡地說。中五時,她獲三優三良佳績,透過暫取生身份到中文大學面試。本毫無大學學科概念的她,隨意選擇社會系,還獲社會科學系取錄,面臨真正選系的時刻,她卻選了「談不上很喜歡,但估計應該不會沈悶的新聞系。」入學後,小明不太適應校園生活,心中也惦念遠在鴨脷洲的父母親,抽離感很强,於是她把宿舍「半轉租」給同學,自己走讀。讀了新聞系一年,卻在中文系修了不少課,通通與現代文學相關,而由小思任教的課大抵都讓她給修盡了,人都差點就要轉到中文系去了。

好不容易才安定下來,適應了大學的校園生活,父親因藏有一大包白粉而被捕了。正值大學四年級而準備畢業的小明,為了請律師,同時打四份散工賺外快,不但到商台任兼職記者,也到小學代課等等,奔波勞碌地「捱」了一年,可惜父親仍然被判刑六年多。「那一年我進出法庭、醫院特別多,沒想到日後做記者時,也是離不開這些地方,直到我做傳道人時,也常常故地重遊。」

踩界標題之母

不一樣的童年激發嘉明從小至大都努力讀書,是師長眼中的「乖乖囡」;然而,她本人也沒想過能為「蘋果動新聞」早年構思出「抵死」、「踩界」和「少少『鹹』」的標題。為了吸睛和提高點擊率,「熱褲女炒車凍親捽大脾」甚或更「鹹」、更低俗、更露骨的標題也是出自她手。2008年,何嘉明出任「蘋果動新聞」主管,深諳很多年輕人都不愛看新聞,而相對文字,影像較為生動,所以她和同事運用新媒介,以新聞畫面和動畫包裝新聞,帶給平時對新聞不感興趣的年輕人。小明更希望透過動新聞,讓年輕人留意本地,兩岸、甚至國際新聞。動新聞在2009年秋天問世後,算是獲得空前成功。

《蘋果日報》動新聞點擊率節節上升,當然接受正宗新聞訓練,並在主流新聞傳媒打滾的同學同行,未必能接受一本正經的小明,變成「鹹濕」及「騎呢」的「動女」。在「動新聞」工作了兩三年後,她又做了個特別的決定─讀神學。看似風馬牛不相及的抉擇,原來是為了圓夢。1990年大學畢業後,小明曾在浸會神學院兼讀基督教研究,但因為沐浴愛河而中途輟學,故此一直感到對上主有所虧欠。透過聯絡中大新聞系師兄、崇基神學院青蛙老師後,她報讀了崇基神學院的基督教研究文學碩士課程。「任志强老師(電影與神學)和葉菁華老師(範式轉移和系統神學)的課堂,令我深感神學之博大精深。」基督教研究課程只修了一年,她就毅然全職攻讀神道學碩士課程,後來還結束「動女生涯」。共四年的神學旅程中,小明在教會歷史必修科中發現日光下確無新事,從厚厚的史科參考書中,產生了無限共鳴和感悟。

2013年到緬甸交流。
2013年到緬甸交流。

「義氣女」被捕

2014年神道學碩士剛畢業,大部分同學都投身牧職,何嘉明偏偏對牧會產生莫名的恐懼。「我本想先休息一會,重整生命再往前行。」反而小明媽媽看不過眼,擔心她變「廢中」,急急到處為她張羅,打聽有關傳道人的空缺,令她哭笑不得。結果,她在母親的「穿針引線」下,既無奈,又服從地前往面試,結果重返成長地鴨脷洲服侍,先在基督教海面傳道會實習半年後正式轉任傳道。

誰料,上班一個月,她就在中環遮打道被捕。2014年,「七一」遊行集會後,大批示威者通宵留守遮打道。7月2日半夜,警方開始採取行動抬走留守的民眾。警方的清場行動從凌晨開始,一直持續到天亮。警方在遮打道的清場行動中共拘捕了511人,當中一位就是何嘉明。「那天,我本來是在周邊抗議,但有個神學同學在遮打道坐下,拒絕離開,我見警方準備清場,很擔心他,心想:『怎可以遺下他呢!』所以我就......慶幸大部分人(包括我和同學)都沒有被起訴。」

2014年於遮打花園被捕。
2014年於遮打花園被捕。
Go Wild

何嘉明自言是個容易瘋狂上癮的人,無論對於愛情或對於咖啡,一旦喜歡上,她都幾乎全程投入,不能自拔。近年,她瘋狂地愛上了繪本,化身為“Miss Ming”,不但對孩童說生命繪本故事,更把繪本和講道結合,把信息帶給成人和小朋友。「《野獸國》是上繪本導師課時接觸的一本經典繪本,內容是跟母親鬥氣被罰的小孩,在睡房天馬行空想像出一場大冒險,遇上荒島上許多奇珍異獸,一起瘋狂遊玩的經歷,很Wild。我想無論小孩或大人都會有幻想Go wild的一刻,或擁有曾經Go wild的經歷吧。」究竟被大人懲罰了而魂遊太虛的小孩,跟在曠野的主耶穌有何關係?有機會真要聽聽Miss Ming的繪本課堂。

2020年她也來個Go wild,毅然離開服侍五年的堂會,一個新開始又在面前了……

訪問、整理:李廣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