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來了
2021-04-25 | 約10:11–18

任志強
  • 時代論壇社長
  • 本院客席助理教授

約翰福音第10章,耶穌以「為羊捨命的好牧人」來形容自己,是信徒非常熟悉的經文。若從前文第9章的脈絡來理解,也會發現,耶穌所指狼來了就自己逃跑的「僱工」,其實不是指軟弱或者不負責任的牧人,是指那些強調守法至上、以律法守護者自居的法利賽人——他們只是關心自己的利益,而非真正關心羊的生命。

在熟悉的第10章裏,還有一樣似乎比較少人注意的細節,就是耶穌還講了一樣事情:「沒有人奪去我的命,是我自己捨的;我有權捨棄,也有權再取回。這是我從我父所受的命令。」(10.18)即是說,這位好牧人之所以「為羊捨命」,完全是出於自主的,是他自己的選擇,沒有人可以強逼他、強制他。好多人看到這裏,就會感謝主,噢,我們有好牧人啊,為我們捨命啊,真好!

但是,耶穌說自己是好牧人,並不單單是這個意思。從約翰福音後來的其他部份,我們就看到,「好牧人」既是耶穌的自我理解,也是他對門徒的寄望和挑戰,期望他們(我們)也同樣做好牧人。最明顯的例子,是約21,他對彼得說:「你餵養我的羊」;而且,重要的事情,耶穌說了三次。

近日在神學院的「電影與神學」課堂上,我再次跟同學們一起觀看和討論根據真人真事拍成的法國電影《人神之間》(Les Hommes et des Dieux)。它描述二十世紀末的北非阿爾及利亞,一間小小的天主教修道院,座落於主要信奉伊斯蘭教的寧靜的小村莊裏,和諧共存,修士融入社區,居民也早就把修士看成自己人。直到一天,一群極端武裝份子來到,大開殺戒,威脅村莊和修道院的安全。

這時,修士面臨重大抉擇:究竟應該撤離,還是留守?他們之間沒法取得共識。有人說,「上主呼召我來見證福音,不是來送頭的。」有人說,「上主呼召我來了這裏,就是來了這裏,我死也死在這裏。」他們決定,還是需要繼續一起禱告、等候。

一天,修士和穆斯林鄰舍聊天的時候,透露有可能要離開,因為他們都只不過是鳥兒;樹不穩,鳥也就要飛走。不料在場的穆斯林婦女反應很大,說,「你們才是樹啊!如果連樹都離開,我們怎辦?」

今天,我們正在進入一個真正狼來了的時代,不是昔日寓言故事裏虛報的狼來了,而是真的狼來了——一群吞噬生命、蠶食心靈、踐踏尊嚴的力量,正在張牙舞爪。在我們四周,愈來愈多估佢唔到的人出現,估佢唔到的轉變發生,估佢唔到的做法層出不窮,威脅著羊的生存,蠶食著羊的空間;羊群聚居的青草地,青草日漸枯萎;本來安歇的溪水旁,變成有毒的污水旁。

在這枯草地、污水旁,面對耶穌「好牧人」的寄望、邀請和挑戰,我們如何運用自己的自主抉擇?怎樣跟隨基督?怎樣做鄰舍的好牧人呢?但願群羊的大牧者我主耶穌基督,憐憫我們,憐憫我們,賜我們智慧,勇氣,信心。